马连良、谭富英主演的《草船借箭》里,有一段精彩对白:诸葛亮为借十万支狼牙箭,强拉鲁肃登上草船,趁着满江大雾,直奔曹营而发。此时,谭富英扮演的鲁肃对诸葛亮说:
鲁肃:诸葛亮啊!
诸葛亮:怎么样啊?
鲁肃:我鲁肃平时待你不错哇!
诸葛亮:本来不错。
鲁肃:怎么,你临死还要拉上一个垫背的?
诸葛亮:取笑了。吃酒哇!
“垫背”一语,是说诸葛亮死到临头,还要拉上一个无辜的鲁肃,同作牺牲。
细究“垫背”语源,父老传言,它原来是老北京的一个民间旧俗,谓人死入殓之前,撒铜钱于棺底,垫在死者背下,此即谓之“垫背”。旧时《北平晨报》曾介绍“亲视含殓”云:“要将死者活着时所爱好的玩艺,都放在里面,以安慰死者。还有在棺之底,用铜钱(当中有孔的制钱)摆成北斗七星形式。把死尸放好之后,再摸出几枚来,据说这几枚给小孩带在身上,胆量会大,有说准可以成人。”这就是“垫背”的举动。
“垫背”这个语词,今天人们还在使用,不过它的出现,确是很早的事了。笔者没有详细考证过起于何时,至少,据今700多年前的元代,就已经有了。如元代杂剧《看钱奴买冤家债主》,第4折〔收尾〕曲文:
笑则笑贾员外一文不使,单为这口衔垫背几文钱,险送了拽布拖麻孝顺子。
这里用的是“垫背”本事。代人受过、白作牺牲的例子,亦可见元代杂剧,如《须贾大夫谇范叔》,第4折〔收江南〕曲文中白:
原来是你老匹夫救活了他来。若当时不放他得至西秦,我岂受今日之耻!我先杀了你这老匹夫,落个垫背的。
由“垫背”引伸,为“垫喘儿”“垫踹窝儿”,为受过、迁怒义。如《红楼梦》:
何苦来拿我们这些没要紧的垫喘儿呢?
你们两个人不睦,又拿我来垫喘儿。
中间可以嵌“了”字,如《骆驼祥子》:
碰巧了他们花钱一运动,闹个几年徒刑;官面上交待不下去,要不把你垫了背才怪。
《红楼梦》:
赵姨娘见他这般,因问:“是那里垫了踹窝儿来了?”贾环便说:“同宝姐姐玩来着,莺儿欺负我,赖我的钱,宝玉哥哥撵了我来了。”
还常组成“的字结构”——“垫背的”,指垫背的人,例同上引。有时也写作“垫被”,义同。